群兽环伺，血肉翻飞，沉闷的血肉破裂声与野兽痛苦又兴奋的嘶吼之声交织在一起，就是诡异的交响曲。

在兽群的中间，手持一刀一剑的黄玄素奋力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剑，这些的野兽并不具备强大的实力，每一个都比黄玄素之前随手杀的家伙们要弱，但是他们的强大的生命力以及庞大的数量对黄玄素来讲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一头豺狼与一头猛虎同时飞扑而来，猛虎保护正面作战的雄风，而豺狼则鬼鬼祟祟的伸出爪子，攻击黄玄素的臀部。

凭借着人格分裂的优势，黄玄素左手的短刀灵巧的飞舞，身形后倾，像长眼睛一般直接反插进了对方的颅骨缝隙，破坏了对方的脑组织，同时，借助倾斜与猛虎飞扑的力量长剑从肋骨中间直接刺穿了老虎的心脏。

那种顺滑与流畅的感觉，让人想到《秋水》中的庖丁解牛，行云流水，仿若天成。

黄玄素虽然才触摸刀剑没多久，但此刻他是猎杀时的手法就像经历了无数狩猎的老人。

然而尽管凭借着自身敏锐的感知和丰富的生理知识，黄玄素能在一个照面就判断出这些生物的骨骼肌肉薄弱之处，以最迅捷最方便的方法斩杀他们。

但是它们的数量却如此的庞大与难以战胜。

而且黄学素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些走兽的战斗力在不断的变强。三分钟前，最开始的时候冲上来的只是一些老鼠走蛇之类，一刀便能斩断。

但随后上来的便是虎豹豺狼这种动作灵敏而且力量强大的生物，并且时不时开始出现黑熊这种体型巨大，难以一击杀死的东西。

而且这些生物体内已经出现了一些的灵气波动，已经逐渐从普通的野兽向那些具备一定修为的灵兽靠近了。

虽然黄玄素目前仍旧游刃有余，并未拿出真正用于厮杀的手段，但可以预见的是，那些积攒来的疲惫将成为他最大的阻挠。

他手上用的只是普通的剑刃，修为也只是二层修行者，并未达到百战不殆的程度。

刀刃经历之前的战斗已经有所损伤，尽管有灵气的加持，但继续砍下去依旧会有磨损，甚至卷刃的情况。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之前，黄玄素从未经历过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也从未经历过漫长的坚持过程，他年轻而强大，有天赋，但却缺少时光的磨练与积累。

黄玄素感觉累了，不是肉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疲惫。

他还能够战斗，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战斗，事实上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缘由。

最开始他也曾经如正常人一样，但或许他因为过于早熟，或许因为天赋看的太远，这些事情逐渐变得无趣。

就像被困在于囚牢之中，一切都只在规则之内被允许。

之后，或许是为了逃避或者反抗，就像生物的本能一样，但很快这种本能也被消融于世界之中。

他曾经尝试用死亡来逃避，或者来终结这无聊的一生，但这样子的渴望也被消融，生命与死亡本为一体，转变为另外一个姿态也同样苦恼与虚无。

直到青龙的出现，注定的命运降临到了他的面前，告知了他死亡的事实，这一个真相又再度被确认，如他所料同样的了无生趣。

在这之后，青龙向他介绍了修行的世界，并且不分缘由地向他传授修行的知识。

黄玄素实际上本可以拒绝，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能够威胁他的事物，因为他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并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不去做的缘由，虽然他同样没有去做的缘由。

并且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也没有任何用处，因为青龙实际上并不在乎他的感受，同时也具备强行支配他身体的能力。

在祂的眼中，自己如芸芸众生一般并无区别，甚至跟一块石头都没有区别，毕竟在祂们面前连思想的自由都不具备。

黄玄素知道在青龙，以及后续的恩奇或者是其他神明，眼中自己只是一块棋子而已。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玄素，黑白棋子。

在这种外人的操纵与控制之下，虽然生命的本能让他生出了反叛之心，但他同样不在乎。

因为他清楚的知晓自己这些情绪也可能在祂们的掌控之下。

作为生命之神，如果不了解生命本身会产生什么情绪那就太过于离谱了。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在于这多余的情绪，况且自身又没有去反抗他们的力量。

就像他感觉到了青龙的欺骗，但他装作不知晓，青龙也同样装作不知晓他已经知晓。

这是两个苍白而虚无的存在之间的默契。

无论是他自己亦或是祂，都没有什么在乎的事物。

黄玄素是一个别无所求的人。他并非知足常乐，而是不知道什么是足与不足，不知道什么是美与丑，在他的心中没有标准。

自然也没有与标准相互伴生的种种价值与意义。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盲动的，尽管披着理智的外皮。

正常的人类有所需求，哪怕是佛祖圣人都有让世间变得更好的伟大宏愿。

他们的理智与道德建立在非理智的情感与理想的基础之上，或者说建立在生物本能之上。

而黄玄素，是绝对的理智，也是绝对的疯狂。

他不需要勇气就能战胜恐惧，因为生死对他来讲没有区别，何况他也没有战胜恐惧的必要恐惧导致的结果无非是疯狂，而理智同样导致疯狂。

就像那些物理规律一样，那些规律只是被发现，而不是被创造，它们从一开始就是绝对的，它们也没有缘由。

它们足够理智，但也足够疯狂。

黄玄素尽管具备人类所拥有的一切情绪，但对于他来讲，那无非是肉体所产生的束缚，神经的刺激，激素产生的影响再加上大脑愚蠢的思维。

真是可怜而悲哀，如那些尝试戒毒的臭虫一样。

在那苍白之下，黄玄素就像那种虚假的永动机一般，虽然现在在一刻不断的旋转，但是始终没有任何的外力与能量去添加，终有一日会停止下来。

那是无法填满的空虚，因为没有目标，也没有动力，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他所在乎的东西。

他能感受到因果的律动，他能感受到那种世间本能的聚合，他能感受到生物，感受到时代那种滚滚向前的趋势。

他的所行所为都建立在那些东西上面，同时自然也会被那些东西所束缚。

那是宏大的世界，庞大如同人类的渺小。

然而被这些庞大东西所束缚的只有黄玄素一人，因为人类永远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其他者都是黄玄素的束缚。

所谓的相互取暖不过是温暖的束缚，就像从冷冰冰的铁链换成了温柔的抚摸。

哪怕是跟黄玄素同样毫不在乎的青龙也同样如此。

黄玄素不在乎青龙正如青龙不在乎黄玄素一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木偶与木偶师之间，相互触碰与牵制的关系。

或许有人会称这些束缚为人性的锚点，但同样也可以称之为束缚疯子的拘束衣。

只是拘束衣究竟是防止疯子伤到自己，还是防止疯子伤到其他人就很难说了。

可疯子和正常人难道就有什么区别吗？疯子和正常人完全是可以颠倒的，甚至可以是相互伪装的，就像黄玄素一样。

黄玄素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伪装成正常人的不正常者。

他那些正常的部分来自于生物的本能。

生物会本能的渴望更好的生活与存在环境，会本能的渴望刺激自己感官的事物，生物的本能渴求更强大的力量，或者说更现实更物质的东西。

这些是生物与机器或者说工具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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