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想了想，如实回他：“用风水局杀人，必遭天谴反噬，我对这人世还有眷恋，不想死，这是其一。”
“其二，太子妃若是死了，皇帝、太子、镇国公府，还有钦天监，定会彻查到底。”
“我的风水局再高明，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加上我之后要开风水铺、太子妃又曾与我有过节，有心人一查，容易惹祸上身。”
傅直浔哂笑：“我还以为你是出于慈悲之心，不忍杀呢。”
明舒：“你说的也没错，我修的是正道，确实得有慈悲之心。”
又实在有些忍不住，“你别阴阳怪气的，孰轻孰重我分得清。你这个样子，难怪那么多人给你穿小鞋。”
傅直浔觑她：“不是有你的倒霉符吗？我怕什么。”
明舒：“……”
暗自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和气的笑，“我方才说了，我修的乃是正道，这种事偶尔为之无伤大雅，不能经常用，遭天谴的。”
傅直浔说得倒是理直气壮：“又不是我遭天谴。”
明舒：“……”真希望落道雷劈一劈他，让他知道什么叫“敬畏之心”！
“天色已晚，我回去睡了，夫君也早些休息。”
明舒怕再坐下去，直接把倒霉符拍他脑门上。
傅直浔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面：“我还有一问，风水堪舆术，重在望气，可你只凭傅玄画的东宫地形图，便布置出那般精妙的聚阴阵法，如何做到的？”
明舒心一震，随即抬起下巴，神情倨傲：“实力。我说要做东晟第一风水师，并非吹牛。”
傅直浔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去过东宫。”
明舒：“……”
她没去过，但东宫里哪块石头有坑她都知道。
她要东宫布局图，完全是为了不让傅直浔起疑心，然而啊——
这人实在太不好骗了！
她煞有介事，半真半假地回：“也许上辈子去过吧，看着地形图总觉得熟悉。”
傅直浔“哦”了一声。
“若无别的事，我就——”
“有事。”傅直浔抬眼看已经站起身来的明舒，“你急什么？怎么，是心虚，还是害怕？”
明舒又坐下了：“我不心虚，也不害怕，你说。”
傅直浔薄唇一勾，清冷的眸凝视着她：“对我没有所图，也不怕与我独处？”
明舒一身正气：“我对你没有所图，也不怕跟你独处。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傅直浔又叹息：“誓言若能信，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明舒：“……”
“夫君有话，不妨直说。”她的耐心快到极限了！
傅直浔瞧她下一刻就要把符拍他身上的架势，笑了笑。
他缓缓道：“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皇帝的生辰，按照惯例会办千秋宴。我猜皇帝会记起曾经的南宁皇室，你可以准备一下。”
明舒愣住了。
这也是这几日她在想的事。
按书中所写，这场千秋宴皇帝的确让南宁皇室子弟去了。
宴席上，秦楠为了羞辱梵音公主，让手指重伤的她给皇帝弹琴贺寿，着实虐了一把可怜的梵音公主。
这一回，她没有入东宫，秦楠应该不会找她茬，但谁知道呢？
明舒看向对面神色慵懒的男子，心想他既主动跟她提起此事，那肯定是有什么想法的。
她正襟危坐，虚心求教：“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傅直浔却嗤笑一声：“又不是我要做东晟第一风水师，我如何知晓？”
明舒立即反应过来。
之前一直想着小说里的剧情，竟差点忘了：宫宴皇帝和百官都在，也是个好机会啊！
“多谢夫君提醒！”
明舒双目晶亮地看着傅直浔，“今年皇帝的千秋宴要如何操办？”
狗血小说的重点是秦楠如何虐梵音公主，宫宴的座席、流程等旁枝末节一概没写，毕竟读者不关心也不爱看，作者又何必多此一举？
傅直浔端起架子：“天色已晚，夫人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再说。”
明舒：“不晚，时辰还早！”
傅直浔：“孤男寡女，夜晚独处不合适。”
明舒：“你我本是夫妻，何来‘孤男寡女’之说！”
神情充满了“你不说我就不走”的坚定。
傅直浔装腔作势地轻叹一声：“那为夫便恭敬不如从命。”
*
这一夜，东宫烛火彻夜未灭。
禁军层层守卫，生怕再生事端。
次日皇帝免了早朝，宫里流言，据说龙体抱恙。
至于宫外，昨日太子大婚声势有多浩大，如今流言就有多热闹。
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此事：
“成亲当日走水，真是太不吉利了！”
“何止走水，据说踩新妇印时，人仰马翻的，肯定是新妇不祥啊！”
“嘘——可不能乱说，那是镇国大将军的千金，如今的太子妃！”
“这又如何？太子妃乃未来的国母，理应选宽仁厚德、福泽绵长的女子，可大婚当日就处处不吉利，可见她不是上天选的母仪天下之人。”
……
木樨在街上走了一圈，东西还没装满篮子，流言倒是听得耳朵都饱了。
回去讲给明舒，明舒便知这满城风雨必有傅直浔的推波助澜。
只是最后流言的归结处都落在了秦楠身上，明舒倒有些意外——可仔细一想，也不奇怪。
毕竟，皇室能有什么错呢？
那么有错的，只能是嫁进皇室的那个女子。
但她一点都不同情秦楠。
因为在小说里，秦楠也曾利用流言，给梵音公主套上“祸国妖女”的头衔，如今算是让她也尝一尝黑料满天飞的滋味。
明舒只是郁闷，再这么传下去，太子丰檀倒成了受害者。
果真是谁更有权有势，谁就会被宽容。
而男子和女子，被苛刻的又总是女子。
世道从来不公平。
正月十四，宫中来人，说皇上有令，让明舒与明安、明斐、明澈及明窈参加正月十五的千秋宴。
程氏无言以对：“怎么不十五当日来宣旨？”
明舒已无暇顾及这些：“二伯母，这几日长姐他们只能暂住府里了。”
程氏摆手：“住的事交给我，你快去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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